古往今来,战争总是发动容易,结束困难。无论是俄乌之间的冲突,还是中东地区的冲突都印证了这一点。
什么是战争?战争有三个要素:一是人类群体之间,二是有组织的,三是暴力对抗。
而战争最大的秘密就藏在“对手意识”。这里需要注意的是,“对手”不一定是“敌人”。谁是我们的对手,这是理解战争最好的切入点。
对手意识
立足对手意识,换位思考,并深度学习的人和组织,是优秀的人和组织。能够站在更广阔的格局中,找到敌人与朋友、战争与和平的平衡点的人和组织,是智慧的人和组织。
《战争论》指出:战争是两股围绕自己目标,展开的活的意志之间的较量。包含了一方强迫另一方接受自己的目标,以及双方对自己的目标都不退让。
也就是说,战争的胜利不取决于群体之间物质丰富的较量,也不是谁的技术方法高,压制另一方使用物质的能力。按照战争论的说法,即它不是物质与物质,或者是活的意志对死的物质的改造。而是在考虑对方的资源和手段强迫意图,以及我方的资源和手段来破坏对方的意图。
战争的逻辑,首先在于避免以自我为中心,即“只看到自己的优点,无视对方的优点”。随后,再考虑看清对手是谁,进而立足对手,看清自己是谁。才能避免自己激怒强大的对手,却又不能战胜,又不能退出,等待你的只能是惨痛的失败。
对手意识正确的结果
对手意识的本质,就是“学习”。这里面包括学习对方的优势,以及看到对方的劣势。日本和德国两个国家,就是因为善于学习才能够达到更加大的水平。
学习对方优势——模仿
比如,二战期间,德国陆军率先使用装甲集群战法横扫欧洲。作为对手,苏联和美国通过学习,建立了更大规模的装甲部队,反超了德国。
看到对方劣势——颠覆
改变基本规则,颠覆性改变已有的优劣关系。
例如二战期间太平洋战争,日本海军做了人员和装备的两手准备。人员上,通过战前进行长期的夜战训练,士兵的夜间观察能力远超美军士兵。装备上,研发并装备射击距离更远的鱼雷。
美军看到这样之后,抓住了日本兵只靠人眼观察和距离,而不知道机器的优势,研发了雷达而改变了夜战游戏规则。同时,装备了大口径火炮来超远距离发射。
优先级
所有的颠覆性学习都会遇到技术和资源的天花板。当你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颠覆时,就只能老老实实地模仿。在强者面前,不甘心模仿和不善于模仿的人与组织,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。
对手意识误用的下场
如果错误使用了对手意识,就相当于跑反了方向。跑得越快,失败得越惨。赢得战争的核心,是赢得一个比开战前更好的和平。所以,战胜对手很重要,化敌为友更重要。这就是斗争艺术的辩证法。
看到表象而忽视隐藏
中国古人说“鹬蚌相争渔人得利”、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”。因为战争过程中,暴力行为容易刺激战争双方的情绪,就会导致仇恨、冲动这样的情绪,妖魔化对手,进而不惜代价都要打败他们。反而得利的是别的国家。
例如,第二次世界大战中,日本发动侵略亚洲的战争,看似能够有所收益,但是其实收益最大的是美国。
忽略对手角色的变化
对手一般有两种角色,一种为敌人,另一种为朋友。
1、只知道打败敌人,不懂得把敌人变成自己人。也就是只懂得征,不懂得服,从而限制了自身的发展壮大。
例如统一战线为什么是成为党的法宝之一?就是因为蒋介石领导的国民党只将共产党看做为敌人,对八路军、新四军赶尽杀绝。“攘外必先安内”的政策中,“安”被蒋介石狭义的理解为“杀”。而反观共产党这边,却懂得利用各种方式对国民党军官士兵和干部群众进行各种工作,一句“中国人不打中国人”触动了多少的心?
2、把敌人看成永恒的敌人,把朋友看成永恒的朋友。
参与竞争的对手越多,敌人和朋友的关系越复杂。战争中越是帮助大的盟友,在战争结束后,越是会成为最有竞争力的新对手。
如果只看到战场上的砍砍杀杀,那是低级思维,往往是为他人作嫁衣。最后是你去推墙,墙倒了把你也砸死。最后别人跳上来,一边享受你推墙的结果,一边还要嘲笑你的失败。
典型案例:反法同盟战争的演变
一、反法同盟的演变:从“反法联盟”到“新威胁的诞生”
第一阶段:对抗法国霸权(1792–1815)
法国大革命后,尤其是拿破仑崛起,法国迅速扩张,威胁欧洲传统君主秩序。
英国、奥地利、普鲁士、俄国等多次组成反法同盟,前后共七次,历时二十余年。
最终在1814–1815年,由英国领导、俄国出兵最多、普鲁士崛起、奥地利调停的四强合作下,击败拿破仑。
✅ 此时的“朋友”:英、俄、普、奥
✅ 此时的“敌人”:法国
战后格局重组(维也纳体系,1815年)
- 欧洲列强召开维也纳会议,重建国际秩序,强调“正统主义”与“均势原则”。
- 法国虽战败,但被纳入新体系,成为“五强”之一(英、法、俄、普、奥),参与维持和平。
- 而真正崛起的是:
- 俄国:地跨欧亚,军事力量空前强大,野心东扩至巴尔干、近东;
- 普鲁士:获得莱茵地区大片领土,工业与军力迅速增长,成为德意志统一的核心。
⚠️ 新的潜在威胁:俄国的扩张主义与普鲁士的民族统一诉求
二、英国的战略转向:从“反法”到“联法制衡俄普”
英国的地缘政治逻辑:
- 英国作为岛国,其核心战略是防止欧洲大陆出现单一霸权国家(无论是法国还是俄国)。
- 拿破仑失败后,法国不再是最大威胁;
- 真正可能打破欧洲均势的是:
- 俄国南下威胁奥斯曼帝国,进而影响地中海与印度通道;
- 普鲁士整合德意志,可能形成强大陆权国家。
英国的应对策略:
- 在19世纪中后期,英国开始:
- 支持奥斯曼帝国对抗俄国(如克里米亚战争,1853–1856);
- 默许甚至间接支持法国复兴(如拿破仑三世时期);
- 在普法战争(1870–1871)后,虽对德国统一感到警惕,但更担心俄普联手。
🔄 角色反转:
昔日头号敌人 → 法国 → 成为可合作的“平衡力量”
昔日战胜盟友 → 俄国、普鲁士 → 成为新的潜在霸权威胁
三、奥地利的“夹缝生存术”:穿针引线的“弱强者”
奥地利的困境:
- 地处中欧,北邻普鲁士(德意志统一主导者),东接俄国(泛斯拉夫主义推动者);
- 内部多民族矛盾重重(匈牙利、捷克、斯洛伐克、南斯拉夫等);
- 军事与经济实力弱于俄、普、英、法。
奥地利的外交策略:
- 主张“欧洲协调”(Concert of Europe),希望通过多边会议解决争端;
- 在俄普扩张面前,倾向于联合英法,维持现状;
- 梅特涅体系的核心就是:用制度化合作压制民族主义与革命浪潮。
✅ 奥地利成为“均势的守夜人”——不是最强,但最需要稳定。
四、结构性对手转移
这一现象可以用国际关系理论中的几个概念解释:
修昔底德陷阱的预演
→ 新兴强国(普鲁士、俄国)挑战守成强国(奥地利、英国),最终导致冲突(如普奥战争、普法战争)。
均势理论(Balance of Power)
→ 弱者联合对抗强者,强者被削弱后,联盟瓦解,新强者出现。
安全困境(Security Dilemma)
→ 普鲁士加强军备以自保 → 被奥地利视为威胁 → 引发军备竞赛。
联盟政治的临时性
→ 所有联盟都是“任务导向”的,任务完成即解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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